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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域诗联
九域诗联||蔡世平诗词选系列(二十一)/ 赏诗 2023年11月30日 第120期
 发布时间:2023/11/30   来源:王钰茹   阅读:88

不老的时光
——序郎加诗集《雕刻流逝的时光》

      书名好:《雕刻流逝的时光》。时光不舍昼夜,默默流逝。然,流逝的只是时光么?不,流逝的是时光里的“人”和“事”,流逝的是鲜活的形象与丰富的历史。诗人郎加知道,这多么可惜。于是,他要抓住时光。于是,他以诗歌的形式,将人生“雕刻”到了时光上。当然,他在时光上雕刻自己的同时,也就事实上为人类文明史不经意地留下了几可称之为“宝贵”的一页——诗人的生活细节与思想情态,瞬间定格于历史,而历史也向他回以深情的微笑。人类文明史又何尝不是由一茬又一茬精心雕刻时光的生命个体共同书写的呢?


      我读文读诗,习惯于先读诗人的处女作与早期作品,因为这一时期的创作最为自然率性,纯粹天真,诗人消息多于此中透露。试读两首短诗:

清明逆北风,小草未萌身。
汗渍农家女,田间种早春。
——《五绝·春播》

这是郎加写于1972年的一首五绝,描写北中国早春农民的耕作图景。有人说这里的“清明”是不是指“清明节”?我说不是,因为“清明时节”己经不能称之为“早春”。“那为何不用指向更为明白的‘清晨’呢?而且也符合此处平声字的要求。”我说这里的“清明”就比“清晨”好,既“实”又“虚”。“实”是一个大晴天的早上,很形象;“虚”表明作者开阔明朗的心境与健康向上的精神状态。你看,在一个“小草未萌身”的清晨,天刚放亮,农家女就欢喜着下地播种了,劳动的劲头多足啊!把衣衫都汗湿了。尤其“种”字下得好,仿佛北国的春天不是自然界安排的,而是勤劳质朴,可亲可敬的“农家女”“种”出来的。这浓浓诗意,不也是诗人“种”出来的么? 

冬日阳光
洒进峰坡林莽
万籁俱寂
骤然间
山谷脆响回荡

我们扳下干树枝
这烧柴火力最旺

回程仰望二道梁
负重奋力攀上
汗滴入眼
湿润了
苍茫云海山岗
——《打柴》

这是郎加写于1973年的一首现代诗。仍然是冬日,阳光洒满山岗林海。几个小青年去山里扳枯树枝当家里的烧火柴,这是那个时代特有的图像。简简单单的一件事情,却写得“轰轰烈烈”。既写出了诗人的火样情怀,更写出了对美好生活的热爱与对未来世界的青春憧憬。


       “火”字在这里是一个“青春”意象。生活中打柴很平常,但借打柴引出“火”的意象就不平常了。这就是诗人之特殊心眼了。诗歌创作就是这样,小小物事都得往“诗”的身上去靠,这也正是所谓的“诗性思维”或曰“艺术思维”。


      诗人“冬天里的一把火”燃烧了起来,背着柴枝的身体虽负重攀登,但却步履轻快。这时候他看世界的眼光,其角度也就大不相同了。是抬首“仰望”,向上去望,向远处去望。热汗流进眼睛里,但此时“湿润”的是“诗”:是“苍茫云海山岗”,小中见大、见奇,要表达的内心志意和盘托出,诗人的气度与格局由此成型,这也为后来其人生事业的发展,奠定了“诗”之基础。


      上述两首短诗,一为旧体一为新诗,都是处女作,且都能一新耳目,诗质的醇香与才情的显露,得以充分展现。


      作为上世纪五十年代生人,郎加经历了由农耕文明向工商文明过渡的社会民生巨变,经历了新中国一穷二白到国强民富的时代沧桑巨变。从闭关锁国到全面改革开放,从小农生产到经济飞速发展,诗人身置其中,是国家强盛,民生福祉的建设者,也是观察者与思想者,当然更是记录者。


      一个人的诗歌史,也是一个人的心灵史。郎加丰富的个人经历,从地方到首都,工作岗位的多次变更与职能的不断强化,读书、写作与实践是其工作生活常态,这使他具有多方面的人生体验。


      《雕刻流逝的时光》以写作时间为顺序编排,60首旧体诗词和41首自由体新诗,时间跨度近五十年,郎加用诗歌记录了他的经历与见闻,记录了他的梦思与随想,表明了一个诗人的“在场”与“立场”。


      真诗人自是人间赤子。郎加深情地吟咏了大地河山、时代人物、亲情友情,给读者以“情”的感染与“美”的享受。


      赞美大地河山,如《七绝·嘉峪关》“长风掠地吹胡塜,冷月巡天照险关。”《七律·武夷山九曲溪》“碧水轻盈越秀峰,竹排伴我入涛声。”《七绝·雨中海滨小镇》“骤雨如烟玉带鲜,无垠海浪纳清泉。”新诗《罗托鲁亚温泉》“夜晚五彩光晕,托着迷人的月亮/好像美丽花环,妆扮妩媚的新娘。”等等,委实叫人着迷。


      歌咏时代人物,如《七绝·叹神枪王义夫屈居第二》“一弹偏差万众惊,神枪措手我失声。”《七绝·功臣》“中原跃马杀倭寇,剑舞牛庄镇海流。”新诗《孔繁森的诗情》“你的生命,跃动在,人迹罕至的阿里/……你的胸怀,能容纳,世界屋脊的峰巅。”新诗《宠辱不惊》“他温文尔雅,宠辱不惊,能占科学圣殿/亦获得,稀世爱情。”等等,莫不令人肃然起敬。


      情记亲情友情,如《国强人寿》“老父九十七寿诞……滔滔不绝谈锋健……我无钱财留后人,惟愿书香世代传。”《念友》“当年在杏山,初识田垄间。见面恨见晚,情谊两相伴。”新诗《告谓母亲》“我渴望/穿越历史时空/回到少年/再一次感受恩泽/与慈爱的母亲/深切依伴”。《乡下房东》“乍暖还寒时节/你淳朴的笑容如春风/后来几次看望你/只为报答真情”。等等,感人至深。


      此外对中华历史也多有吟咏。如《七绝·谒贾谊故居有感》“岳麓归来如拜相,何需汉武退胡兵。”《南阳怀古》“周南千载城,东汉称帝乡。传说盘古神,屈平声名扬。百里奚拜相,五圣光焰长。”等等,皆令人发深情一叹。


      最后需要指出的是,诗人“新诗旧体吾都爱”创作理念,为当代诗歌新、旧体式的不同声音提供了一个“包容性”范例。这说明对于艺术创作来说,一个人可以写好旧体诗词,同时也可以写好自由体新诗,新、旧写作者的相互尊重,艺术的取长补短,同行同进,也是中华诗歌复兴之时代使然。


2021年12月4日 北京

注:《雕刻流逝的时光》,中国文联出版社·2022版。


作者简介:

      蔡世平,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一级作家。国务院参事室、中央文史研究馆中华诗词研究院原常务副院长、湖南理工学院中国当代诗词研究所所长。


整理:杨怡
资料:来自作者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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