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人类文明的宝贵财富，文化经典的《岳阳楼记》无论是在农耕社会还是在今天，它都净化心灵，激励人们向前走去。巴陵文化人以“岳阳楼精神”演绎“岳阳楼故事”，再一次展示了《岳阳楼记》的精神力量。

      2008年11月，湖南岳阳市巴陵戏剧团推出的大型新编历史故事剧《今上岳阳楼》，首届岳阳文化艺术节亮相岳阳舞台，获得极大成功。观众盛赞《今》剧题材好，剧本好，表演好。岳阳市委副书记盛荣华肯定《今》剧艺术精湛，思想深刻，表示要把这个戏推向全国。湖南省艺术研究所所长邹思毅盛赞《今》剧是一个“艺术品”。《今》剧形象生动地再现了九百多年前发生在岳阳的那一段鲜为人知的历史，挖掘了岳阳楼的文化内涵，彰显了范仲淹、滕子京的人格魅力，既具厚重的历史沧桑感，同时又有很强的现实意义。《今》剧的成功上演，还在于挖掘了岳阳本土的文化资源，为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巴陵戏的保护与培育，也为岳阳的文化繁荣与发展作了有益的尝试。现在让我们回过头去，通过《今》剧的产生过程，看岳阳文化人是如何在《岳阳楼记》精神的鼓舞下，孜孜以求地做着岳阳文化建设的事情。

沈继安的岳阳楼情结

      《今》剧的成功上演不是偶然的，它既是新时期文艺岳家军，特别是戏剧创作辛勤耕耘的结果，同时更是文化局长沈继安苦苦追求的结果。

      自上世纪八十年代以来，岳阳市戏剧创作取得了骄人的成绩，从而与小说、诗歌一道，亮出了文艺岳家军这一品牌。甘征文的花鼓戏《八品官》，叶一清、吴傲君的花鼓戏《喜脉案》，陈亚先的京剧《曹操与杨修》，张敦云、段华的花鼓戏《镇长吃的农村粮》，梅实、曹宪成的巴陵戏《弃花翎》，吴傲君的花鼓戏《将军谣》，甘征文的花鼓戏《赵乡长转圈》都在全国获得大奖。此外还有曹宪成的《胡马啸》，刘醒民的《孽梦》、《艾知事坐堂》，陈亚先的《市长夫人》，吴傲君的《老骆轶事》等大戏都产生了较大影响。我市的戏剧创作始终保持了春种秋收的丰收景象，为全国同行瞩目。这无疑是岳阳市戏剧创作长盛不衰的一个重要的环境因素，正所谓大自然的生态环境好，才有天蓝水碧，鸟飞鱼跃。但是产生《今》剧的直接原因，我以为还是沈继安始终抓住这个题材不放，有那么一股子不搞出名堂来不罢休的执着劲儿。

      作为肩负岳阳文化发展重任的沈继安是有一种岗位压力的。岳阳市是戏剧大市，新时期以来，历任文化局长都抓了大戏的创作与生产。岳阳市有巴陵戏、花鼓戏两大剧团，而专业剧团没有自己叫得响的原创剧目来支撑，就如农民拥有肥田沃土却要借别人家粮食度日被人笑话。沈继安知道，只有抓大戏，才能使一百多号人的两大剧团保持旺盛持久的生命力，也才能保持岳阳市戏剧创作的优势。

      2000年沈继安上任以来，就抓了花鼓戏《赵乡长转圈》（该剧获全国五个一工程奖），稍后不久，他又抓了花鼓戏剧团《老骆轶事》和巴陵戏剧团的《今上岳阳楼》创作与生产。沈继安对《今》剧是情有独钟的，这缘于他挥之不去的岳阳楼情结。

      大体说来，自宋以后的中国文人都有一个岳阳楼情结。到岳阳去，登楼览胜，感受洞庭湖的万千气象，范仲淹的忧乐情怀，成了中国文人的一个标志性行为，好象非如此，就没了作文人的底气。由是，我们便看到一年又一年，一个又一个的中国文人从河北以北，岭南以南，背负行囊，或低头沉思，或昂首阔步，坚定地迈向岳阳楼。岳阳楼无疑成了中国文人的又一个精神源头。作为作家的沈继安，作为岳阳本土直接掌管岳阳文化事业的沈继安，他的岳阳楼情结是一般人难以体察到的。面对岳阳楼，面对自己的这个岗位，他感到一种责任，更感到一种压力。这责任和压力强化了他对岳阳文化建设的深沉思考。

      沈继安是和二十一世纪的曙光一道跨进岳阳市文化局大门的。新世纪第一缕阳光照进来，使“文化”显得尤为耀目。这个时候，“文化”一词频频出现在人们口头上和官方文件中。全球范围内的文化影响力日益凸显。文化产业成为一个前景广阔的朝阳产业。全国各地都在大力发展文化产业，打造文化品牌，以此推动文化事业的发展。而最使沈继安感兴趣的是各地都在搞大剧目。杭州有宋城大剧目、广西漓江有《印象刘三姐》、云南丽江有《印象丽江》、成都有《金沙》等等。这些大剧目都获得巨大成功，其高票房价值简直羡慕得令人咋舌。沈继安一直在寻找如何依托文化产业的发展来实现岳阳文化事业的突围。应当说，他做了多方面的努力和探索，他的工作是开创性的，是非功过历史自有评说。但是有一点是清楚的，那就是沈继安为此禅精竭虑，顶住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压力，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从他身上看出了人的极大潜能，也昭示了文化人的精神品格和内在力量。《今》剧是沈继安想全力推进岳阳文化事业与文化产业的一个支点。岳阳是历史文化名城，岳阳楼是岳阳的名片。岳阳楼同时还是一座文化金库，有无尽的宝藏等待人们去挖掘。沈继安当然知道做岳阳楼的文章，是不需要再付出高昂的广告费的。当然这只是认识的表层一面，还有一面也许更为深刻。沈继安有着特殊的人生经历，这个年轻时从屠刀下侥幸活过来的人，从此使他对人生和事物有着不同于旁人的深沉思考。岳阳楼是贬官修起来的，《岳阳楼记》是贬官做出来的。一个贬官却有那么宽广的胸襟，那么强大的力量，你不能不佩服。那种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专注于为社会做事造福的精神是伟大的。沈继安从古人的身上照见了自己的影子。个人得失无关紧要，要紧的是为社会做有价值的事情。沈继安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让自己清闲，他始终把自己置于工作和事业的高压态势下与风口浪尖之上。他一经上任，就以作家的敏锐，盯上了岳阳楼这一题材。在工作十分繁忙的情况下，他收集素材，构思创作，并和小说家翁新华一道加班加点，共同创作完成了2006年由作家出版社出版的50万字的长篇历史小说《滕子京谪守巴陵郡》。小说用形象生动的文字复活了北宋时期岳阳的那一段鲜为人知的故事，开启沉封在岳阳历史里的文化宝藏，为自己找到了获取信念和力量的精神支撑，也为缺钙的现代人提供了必要的精神营养。

      小说《滕子京谪守巴陵郡》无疑是《今》剧的前奏。而小说的影响力毕竟是部分的、有限的。沈继安显然是要调动他所能调动的手段，来完成对岳阳楼宝藏的深度开挖。沈继安一直想着如何搞出一台以《岳阳楼记》为文化底蕴的大戏，配合岳阳楼新景区的建成和岳阳楼旅游业的发展，通过看这台大戏，来展示范仲淹、滕子京的生动形象，展示洞庭湖的美丽风光，留住游客的脚步，留下游客的思绪。于是，在小说《滕子京谪守巴陵郡》出版的同时，沈继安就实施了他早以萌生的搞一台岳阳楼巴陵剧大戏的计划。2006年适逢“首届湖南艺术节”在长沙拉开帷幕之际，沈继安立马让资深剧作家曹宪成创作新编历史故事剧巴陵戏《今上岳阳楼》。

      《今》剧剧本创作出来后，沈继安艰难地筹集资金，补充巴陵戏剧团力量，组建强有力的演出班子迅速投入排练。外请湖北省京剧院著名导演欧阳明执导，武汉汉剧院著名表演艺术家候宝耀主演，中国国家大剧院舞美总监高广健担任舞美设计，国家话剧院一级灯光设计师卢卫东任灯光设计，中国京剧院一级服装设计师范晓慧任服装设计，湖南省歌舞剧院一级作曲家刘正球作曲。2006年12月，《今》剧以前所未有的演出阵容和艺术感觉，亮相“首届湖南艺术节”，同省直和各地州市的艺术剧团展开激烈角逐，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今》剧因诸多原因名落孙山，剧团一时悲情弥漫。沈继安一脸凝重，但随即淡然、泰然。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范仲淹这样提醒他。沈继安没有放弃，这个坚韧的汉子相信自己的直觉，相信《今》剧的价值，他赶着《今》剧继续朝前走去，走进首届岳阳文化艺术节，并以夺人的艺术感染力震撼新落成的艺术殿堂——岳阳文化艺术会展中心。

曹宪成演绎的《今上岳阳楼》

      剧作家曹宪成是岳阳市戏剧创作的中坚，自上世纪八十年代以来一直活跃在戏剧创作界。迄今共创作发表和上演（映）电影、电视、舞台剧等多门类艺术作品一百余部（集）。电影《这方水土》，电视剧《心愿》《少年邓小平》《珍珠塔新传》，歌剧《血红的月亮》“巫山神女》，戏剧《大足》《胡马啸》《弃花翎》等是其代表作。作品曾参加“中国国际歌剧、舞剧年”“中国艺术节”“中国戏剧节”“中国京剧艺术节”，并获“文华剧作奖”“五个一工程奖”“田汉剧本奖”等国家和省部级艺术大奖，为本人也为岳阳争得了荣誉。

      作为经验丰富的剧作家，曹宪成对戏剧题材有着清醒的掌控能力。《今》剧表面看写的是“楼”，实际上写的是“记”，是《岳阳楼记》的精神。他知道《岳阳楼记》有如岩石般坚硬，容不得后人有任何的修饰和改造。他不能像时下某些学人那样乱改经典，戏说经典，必须以《岳阳楼记》的精神创作好《今》剧。应当说这个题材既好写，又不好写。好写的是作为剧本的思想内核已经由《岳阳楼记》规定好了，不好写的是剧作家只能始终受其控制，在创作的过程中由不得作者的思想腾跳生姿。但是如何让《岳阳楼记》的思想随影赋形，而又叫人扼腕叹服，对剧作家的能耐是一个极大的考验。现在看来《今》剧做到了，且做得很好。

      尊重历史，尊重原著，是《今》剧创作的一个基本原则。《今》剧的创作题材，是由《岳阳楼记》提供的。故事在北宋庆历四年春的大历史背景下徐徐展开。那时候，宋朝还和西夏对峙，但仍然呈现升平气象。范仲淹、滕子京就在这样的时代里生活着和思想着。他们是儒家文化熏陶出来的，以天下为己任，是典型中国封建社会的士大夫形象。

      剧作家就是要通过故事情节的展开和人物形象的塑造来反映这一段历史。但是艺术的真实不等于历史的真实。剧中的范仲淹、滕子京历史上实有其人，但斯光、王景圣、齐浪飞等不一定对应着有同一个原形。这就要求剧作家通过演绎一个故事、制造矛盾冲突、刻画人物性格来完成对范仲淹、滕子京精神面貌的形象展示。而这样也给剧作家提供了广阔的选择余地和想象空间。曹宪成展开他的那一支生花妙笔，向我们讲述了关于宋朝的那一个故事。上至皇帝，下至平民，文臣武将商贾，衙役贤妻烈女一齐粉墨登场。九百多年前的巴陵郡、岳阳楼再现眼前，多姿多彩，真实可感，生动可信。观众和舞台融为一体，完全进入故事情节，同剧中人物一起喜怒哀乐，感到滕子京就是这个样子，范仲淹就是这个样子，那个时候的北宋，那个时候的岳阳就是这个样子。

      《今》剧虽然写的是宋朝时候的事，但却与今天的现实生活有着某种相似之处。变着法子行贿，变着法子敛财，甚至出现了“三角债”，请湖匪出面讨账，然后“四六分成”，与今天何其相似乃尔。这样的事就好像昨天发生在梅溪桥、鱼巷子，但是谁能说宋朝就没有这样的事呢？显然观众完全接受了它，市井气息，弥漫开来，更感到触手可摸，真实可信。无论古代还是今天，生活就是这么个味。虽然社会在不断变化，但人性几乎是一成不变的。文艺作品的深度就是要刻画出人物性格的深度，曹宪成狡滑狡滑的，他知道如何来抓住观众，引发内心的绵绵思考。由于人的差异性，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表现。通观全剧，仔细琢磨剧中人物，几乎个个都不是坏人。如王景圣这个人物，年纪轻轻的考上状元，人又精干潇洒，能说会道，皇帝一高兴就让他做了御史中丞，相当于现在的中纪委书记，成为国家的重要管理者。处在统治集团内部政治斗争的漩涡中，而他又雄心勃勃，希望自己有所作为，你想他能与世无争吗？如若他不争不斗，任人摆布，立马就会被挤压出局。所以他千方百计打击范仲淹，排挤滕子京就显得理所当然了。斯光是范仲淹、滕子京的对立面，但拆开来看，同样不是一个坏人物。他贪恋钱财，人品当然是大大的坏，但也有其不得已而为之的一面，因为他还想往上爬，上头自然要打点，靠那一点薪水显然不够，不借权捞一把，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人没有好坏之分，但思想境界确有高下之分。同样是在这样的封建统制下，范仲淹、滕子京就表现了崇高的情操。《今》剧正是通过展示人性中的丑恶，使我们看到人性的灿烂光华，这正是全社会都要细心呵护，备加珍惜的东西。但是《今》剧并不仅仅止如此。如何拯救人性，重建生命价值才是最重要的。《今》剧将滕子京、范仲淹、王景圣、斯光等一系列官场人物放在庆历新政的同一社会背景之下，将他们的行为手段置于历史评判和道德评判的同一天平之上，凸现出滕子京的忧乐情怀、人格魅力和自身价值，使他的对立面人物受到良心的谴责，灵魂的震撼，从而获得人性的自然回归，这正是《今》剧想要表达的，也正是《今》剧的深刻独到之处。

      对美的礼赞和张扬，从而使观众获得极大的心理满足和精神愉悦，是《今》剧的又一特色。“千里神交”这一场戏颇具慧心。原来云山阻隔，相隔千里的范仲淹、滕子京被曹宪成妙笔一拉，轻轻拉到了岳阳楼，他们指点湖山，畅抒心志，岳阳楼、洞庭湖的壮美风光与范仲淹、滕子京的崇高境界相映生辉，铸造了人类不朽的精神篇章。

      需要对巴陵戏有个简要的介绍。

      巴陵戏是全国地方大戏剧种之一，曾经有过辉煌的历史。它和汉剧一起是京剧的前身。这个流行于湘北及湖北通城、监利和江西修水等地的戏种，原称“巴湘戏”，又叫“岳州班”，形成于明末清初，至今已有三百多年历史，建国初期由田汉定名为“巴陵戏”。巴陵戏与岳阳楼、君山一起被誉为岳阳古文化“三绝”。巴陵戏叙事宏大，气势磅礴，且演的都是正剧。它的舞台语言、剧目、声腔、音乐、表演乃至演出习俗，都承载着大量的历史文化信息，是研究中国戏曲流变、地方剧种形成与发展的活化石。数百年来，一代又一代巴陵戏艺人，为巴陵戏的传承和发展不懈努力。检索巴陵戏发展的历史进程，会发现真正拥有巴陵戏自己的创作剧目还是始自于一九九Ｏ年代的《胡马啸》。1992年为参加在福建泉州举行的全国“天下第一团”优秀剧目展演，曹宪成为巴陵戏剧团量身定作的巴陵戏《胡马啸》在泉州获得导演、表演、舞美、灯光等十个奖项，这是国家对巴陵戏的重视与褒奖。是巴陵戏发展史上的一件大事。这以前巴陵戏剧团演出剧目大都是移植汉剧、京剧剧目，是演人家演过的东西。两年后的1994年，巴陵戏剧团又成功上演了创作剧目《弃花翎》。两个原创剧目的成功演出，使古老的巴陵戏艺术焕发出新的时代生机，也为巴陵戏的传承培养了人才，积累了经验。继1979年巴陵戏招收的一批新学员后，2003年巴陵戏剧团又招收了10至12岁的新学员14名，巴陵戏剧团列入市财政全额拨款。巴陵戏艺人的不懈努力与丰硕成果，赢得了社会的尊重。2006年，巴陵戏以其地方独特性被国务院确定为国家级首批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项目。巴陵戏是历史文化名城岳阳的骄傲，也是中国戏曲的骄傲。

      《弃花翎》之后又十多年过去了，再也没有推出过巴陵戏大剧。特别是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的确定，巴陵戏艺人特别希望有大戏支撑。而巴陵戏大剧的生产不是一件易事，动不动就要数百万甚至上千万元的资金投入。2006年湖南省政府举办的“首届湖南艺术节”为重启巴陵戏大剧提供了契机。适逢其时，沈继安目光紧紧盯住《今》剧。而当时的情况是演员离休的离休，改行的改行，设备陈旧，经费紧张，一系列问题摆在那里，仅凭巴陵戏剧团的现有实力是无论如何搞不出一台有影响的大剧来的。沈继安果断决策：外请补缺，充实力量。这样2006年版的《今》剧，用沈继安的话说是用了一流的导演、一流的演员、一流的舞台造型、一流的灯光音响、一流的服装设计等来完成的。

      这样的高投入，当然不是沈继安和巴陵戏剧团一时心血来潮、哗众取宠，而是时代发展的必然要求。在当今的戏剧舞台上，那种简单的“锣鼓加演唱”的时代已经过去。随着时代的发展变化，观众的欣赏要求高了，欣赏趣味变了，各种现代表演观念和现代舞台手段等等，一起影响了当代舞台剧艺术。而现实中的岳阳市巴陵戏剧团，无论是演出观念，还是演员阵容，还是物质基础，都难以适应当今的演出形势。巴陵戏因为其戏种的传统古老，地域的狭窄和受众面的减少，已经是江河日下，风光不再，如若不注入新鲜血液，使之雄起，便有加快消退，最终消失的可能。《今》剧的目标就是瞄住“精品”，最终打造成“经典”。《今》剧不是只演一阵子，而是要作为巴陵戏的保留节目，演一辈子。

      临时抽调外来力量补充剧团，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而且费用过高。演出后随即出现“人走戏凉”的尴尬局面。所以今年重排《今》剧就尽可能用自己人。能少花一分钱就少花一分钱。充分调动岳阳本土的艺术力量，完成了《今》剧在本土的第一次亮相。著名老生演员熊岳刚原是巴陵戏的台柱子，上世纪八十年代红遍湖南戏剧界，但已于十多年前下海经商。出于对巴陵戏的热爱和被岳阳楼精神的感染，他主动请缨饰演主角滕子京，为保护嗓子戒烟戒酒，成功地塑造了滕子京的舞台形象，赢得观众的满堂喝彩。

      花鼓戏演员魏传宝，在《今》剧中饰演斯光。这个角色戏多、难度大。2006年版是外请武汉著名汉剧演员候宝耀。候的演技可谓炉火纯青，这对魏传宝是一个极大挑战。巴陵戏的一招一式、一句道白、一个眼神、一走步子、一甩袖子都有严格的程式要求。而花鼓戏生活化成份多，虽也有程式，但没那么严格。在排演中，魏传宝被巴陵戏的“锣鼓点子”敲打得汗毛直竖、腿脚打软。但他虚心学习，吃苦流汗终于完成了斯光的舞台形象，被观众接受饰演范夫人的青衣宫平从没在巴陵大戏中扮过有身份的角色，这次她潜心钻研，刻苦磨练，很好地完成了角色。这里我还想特别提一下何其坚和李政红两位巴陵戏艺人。何其坚今年六十多岁，饰演的是二十多岁的青衣王景圣，李政红也是近四十的人了，她饰演的是二十多岁的武旦王景贤。但是在舞台上，他们一招一式，青春活泼，弹跳生风。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是练出来的啊！

      饰演滕夫人的巴陵戏演员李源，神形俱备，字正腔圆，表演到位，深受观众喜爱。刘忠、羿四郎、胡学军、黄小宝饰演巴陵商贾，这是四个小丑角色，是巴陵戏中逗乐子的。他们一丝不苟，动作协调，整齐划一，插浑打科，自然生动，给剧目增添了许多趣味。

      戏剧是看和听的艺术。戏曲戏曲，一半是戏，一半是曲。戏是表演给观众看的，曲是给观众听的。观众普遍反映《今》剧的曲调优美动听，这是退休多年的巴陵戏老艺人刘茂林精心创作的结果。刘茂林宝刀不老，紧跟时代。在《今》剧曲调上他进行了大胆的尝试与创新，融进了许多现代流行音乐的元素，使巴陵戏曲调新鲜活泼，悦耳动听，为巴陵戏今后的曲调创作找到了一条新路。

      新的舞台美术设计理念，必须融思想性和艺术性于一体，造成新颖独特的审美效果，具有强烈的视觉冲击力。2006年版《今》剧的舞美设计是享誉舞美界的大腕级人物高广健搞出来的，大题大作，对比鲜明，给人以强烈的感官刺激。这一次舞美设计由退休巴陵戏老艺人彭四猛担任。彭老在充分吸收2006年《今》剧版的舞美理念与造型的基础上，又加入了自己的许多想法，使《今》剧的舞美设计更加符合观众的审美需要，完全达到了剧情和剧场效果。还有赵依依的服装设计同样可圈可点。舞台上宋人服饰，古朴鲜亮，风吹草动，摇曳生姿。

      戏剧讲究的是节奏和韵律。大幕启开，舞台上的人物表演、灯光音响、声音道具等等，一切的一切都随着剧情的展开在音韵的节奏中律动。它犹如水中游动的鱼，空中飞翔的鸟，完全在自由舒展。《今》剧的艺术美，就体现在这种韵律之中。而这一切最后都由乐队指挥，我市卓有成就的音乐人王燕平轻挥玉臂，指点乾坤。

      回顾《今》剧策划、创作、排练、演出的过程，莫不体现出这种节奏美、韵律美。虽然也曾有过许许多多的小磨擦，小磕碰，但随即便消溶在这种和谐的韵律中。这是岳阳文化人追求艺术的心灵默契。这韵律也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岳阳楼精神创造的。

注：大型舞台剧巴陵戏《今上岳阳楼》，曹宪成创作，岳阳巴陵戏剧团演出。2006年12月亮相“首届湖南艺术节”。

作者简介：

      蔡世平，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一级作家。国务院参事室、中央文史研究馆中华诗词研究院原常务副院长、湖南理工学院中国当代诗词研究所所长。

整理：杨怡
资料：来自作者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