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法创作,源于心灵的深处。
书法不仅是一门艺术,也是一种文化,还是一种哲学。他与中国传统儒释道的哲学有关,又与人生经历和人性品格密切相连。打开书法之门,展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中国文化的万千气象。
中国传统艺术把“外师造化,中得心源”作为圭臬。中国的哲学寓于传统的艺术之中,传统的艺术又作为哲学的延伸和人身修养的折射。《书法三昧》有语:“古人论书云:一须人品高,二须师法古,是书之法,学者习之,故当熟之于手,必先修诸德以熟之于身,德而熟之于身,书之于手,如是而为书焉”。
在谈论中国书法的哲学特征之前,有必要以西方的艺术观作为一观照物,以便在对比中梳理中国书法的整体特征。西方没有书法,我们可以用西方的绘画作一参照系。西方艺术的基本理论,是讨论艺术如何对自然进行更好的模仿和再现。而中国书法重在表现心灵,即古人所说,字如其人,书如心画,书我同一等。西方绘画追求真实,中国绘画和书法同样追求“真”。只不过西方油画水粉画的“真”,是要求真实地反映外部世界,而中国水墨艺术的绘画和书法的“真”,是在气韵生动的笔墨中真实地表现心灵世界。中国古人强调:“书之妙道,神采为上,形质次之。”而这一点恰恰与西方的艺术观念不同,西方艺术的“真”,讲求形似;中国艺术的“真”,不求形似而求神似。我们知道,最早的汉字是象形文字,“象形”来源于对自然和物体形象的描绘,而这种描绘是经过了高度概括和抽象的,不是对对象的真实还原。西方艺术“真”的表现方式要靠笔,笔不到就没有“真”;中国艺术“真”的表现方式,不仅仅靠笔,主要靠“意”。所以说“意象”或“写意”是中国艺术的核心理念。
中国的书法不模拟万物之形,而纯粹是由“人心营构之象”,比如:“点如高山之坠石;横如千里之阵云;竖如万岁之枯藤……等”。“象”带有鲜明和独特的民族审美特色,要想更好地理解和掌握书法的奥秘,就需要对中国传统的审美哲学有着正确的认识和理解。
“手与神运,艺从心得”。这是书法的传统哲学理念。而中西方有着不同的哲学理念。中国哲学与西方哲学最大的不同在于:西方哲学的研究对象是外部世界的本质,其目的是教人如何正确地认识和改造外部世界,而中国哲学研究的对象是人的内部精神世界,其目的就是教人如何做一个更好的好人。《续断书》中说:“其志一于书,轩冕不能移,贫贱不能屈,浩然自得,以终其身。”
西方哲学影响了西方艺术,无论是绘画或雕塑,西方重再现、重模仿、重典型,追求的目标是真和美,这种艺术的终极目的是使人获得审美愉悦。
中国哲学同样影响了中国的水墨艺术,中国艺术重表现、重抒情、重意境,中国书法的终极目的就是教人做一个灵魂纯净的好人。《书法雅言》中讲:“正书法,所以正人心也,所以贤圣道也。”传统社会里中国人以为学习书法的终极目的是戒恶劝善。学习的终极目的是教人淡纷争之心,启仁爱之性。终极目标是使人具有崇高道德和纯净心灵。
“品高者,一点一画,自有清刚雅正之气。”书法家固然需有精熟的技法,但尤需有进步的思想与高尚的情操。透过精湛的笔墨技巧能够让人看到,书家有这一个不染的灵魂,从而感染、陶冶、影响、净化着赏读者的心灵。
“学书须要胸中有道义,又广以圣哲之学”(黄庭坚)。根植于古老哲学思想的书法,不断地在历史发展的长河中演绎出特有的审美情趣和哲学表达,得到了一代代中国人的喜爱和追慕,并以其美妙的姿影吸引着世界的目光。
